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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这个恶棍弹奏的样子,他好像是在寻找什么。他没有找到,但是当最后几声和弦终于消逝的时候,他的五官拧成了一团,呈现出一个坚定的神情,那是一个决心继续寻找的人会有的表情。
“嗯,好吧,多少钱?”他说。
这把吉他本来在打折,该卖十五块。但布勒特的音乐灵魂在反抗。他厉声回答。
“二十五块。”这就是他厉声说出的话。
“呃,好吧。那,这些够吗?”
那人从兜里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了一颗小红宝石。
“这我可找不开!”
布勒特的音乐灵魂还在抗争,但他的生意头脑走了过来,一把钩住了音乐灵魂的手肘。
“但是,但是,但是,我还会附赠你我的《吉他入门》、吉他肩带,再加几个弹拨器,怎么样?”他说,“书上有图片,教你该怎么摆手位什么的,怎么样?”
“呃,好吧。”
野蛮人走了。布勒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红宝石。
铃声又响了。他抬起了头。
这个人看起来倒是没那么糟,铆钉数没那么多,头盔上也只有两根长钉。
布勒特的手紧紧捏住了红宝石。
“你不会告诉我你想买吉他吧?”
“是的,就是那种能发出呜嗯呜嗯呜呜嗯嗯嗯的。”
布勒特一脸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。
“嗯,这一把吧,”他拿起离他最近的一把吉他,“我不知道什么呜嗯呜嗯声,但是这是我的《吉他入门》,还有吉他肩带和弹拨器,卖你三十块。我会告诉你我会怎么做,琴弦与琴弦之间的空隙也算是我白送的,行吗?”
“好的。呃,你有镜子吗?”
铃声响了。
又响了。
一个小时之后,布勒特靠在了他工作室的门框边儿上,脸上挂着癫狂的笑容,双手紧紧地抓着腰带,以防裤兜里的钱太重了会把裤子给坠下去。
“吉普森?”
“我在,老板?”
“你还记得那些你造的吉他吗?你还在学的时候做的?”
“就是您说弹起来像猫要拉屎却缝上了屁股拉不出来的那些吗,老板?”
“你把它们扔了吗?”
“没有,老板。我想,我得留着它们。在五年之后,当我能造得出合格的吉他的时候,我就把它们再拿出来,好好地乐一乐。”
布勒特擦了擦额头,几枚小金币从他的手帕里掉了出来。
“你把它们放在哪儿了,我就是好奇问一问。”
“我把它们丢在小棚子里了,老板。还有那些你说过,没用得就像一只在合唱的美人鱼的那根木头。”
“把它们取出来,好吗?还有那根木头。”
“可是您说过……”
“还有,给我拿一把锯子。还有,再跑去给我拿一些,嗯,几加仑的黑漆。还要一些亮片。”
“亮片,老板?”
“你可以到卡斯摩普利特太太的服装店里去拿。还要问问她,她有没有那些闪闪亮亮的安卡石,还有一些可以用来装饰肩带的炫酷材料。哦……问问她能不能把她最大的镜子借给我们……”
布勒特又猛拽了一把裤子。
“然后到那些码头上去,雇一个巨怪,告诉他站在角落里,如果有人走进来,打算弹……”他停下来想了想,记起来了,“《天堂之路》,我想他们是这么叫的……就把他们的头拧下来。”
“不用先警告他们一下吗?”吉普森说。
“那就是警告。”
一个小时之后。
瑞克雷先生无聊了,让可怕泰兹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小零食。庞德和另外两个人围着烧瓶在忙活着,周围乱七八糟地摆满了水晶球和线。现在……
在板凳的两颗钉子之间紧紧地拴着一根线,它顺着一个有趣的节拍砰砰地颤动着,看起来不很真切。
它上方的空气中悬挂着好几道巨大的绿色曲线。
“那是什么?”瑞克雷先生说。
“就是那个声音看起来的样子。”庞德说。
“声音的样子,”瑞克雷先生说,“嗯,倒是新鲜。我从没见过那个样子的声音。这就是你们这些小伙子用魔法完成的,是吗?看着声音?嘿,我们厨房里有不少很棒的奶酪,我们不如去听一听它们闻起来是什么味道的?”
庞德叹了一口气。
“如果你把耳朵当作眼睛,这就是声音呈现出来的样子。”他说。
“真的吗!”瑞克雷先生高兴地说,“真是不可思议!”
“它看起来非常复杂,”庞德说,“当你从远处看,就很简单了,凑近了看,非常复杂。几乎……”
“是活生生的。”瑞克雷先生坚定地说。
“呃……”
说话的那个家伙叫斯卡兹。他看上去重七英石[44]。他的发型是瑞克雷先生见过的最有趣的一种,因为一头长发囫囵个儿扣在脑袋上,齐肩长。只有靠着他凸出来的鼻尖儿才能知道他面朝着哪一个方向。如果他的脖子后面长出个疖子,你都觉得他是在倒着走路。
“怎么了,斯卡兹先生?”瑞克雷先生说。
“呃,我曾经在哪儿读到过这个。”斯卡兹说。
“了不起。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“您知道锤顶山上的那些凝听派僧侣吗?他们说宇宙是有背景杂音的?像是某个声音的回声?”
“听起来挺有道理的。整个宇宙肯定是源于一次大爆炸,‘砰砰’的爆炸声。”瑞克雷先生说。
“声音倒不用特别大,”庞德说,“就是得一下子,就传得哪儿哪儿都是了。我看过那本书。是‘计算器’老里克多写的。他说,那些僧侣还在听着,那个永远不会消逝的声音。”
“我觉得应该挺大声的,”瑞克雷先生说,“大到所有地方都听得见。如果风向不对的话,你连刺客行会的钟鸣声都听不见。”
“要哪儿哪儿都听得见,声音也不必太大,”庞德说,“因为,在那时,哪儿哪儿都在同一个地方。”
瑞克雷先生看着他,就像看着刚从耳朵里掏出一个鸡蛋的魔术师一样。
“哪儿哪儿都在同一个地方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么,除了哪儿哪儿的其他地方在哪儿呢?
“通通,都在同一个地方。”
“同一个地方?”
“是的。”
“缩得小小的?”
瑞克雷先生开始表现出一些迹象。如果他是火山的话,住在附近的居民就该找找周边是否有触手可得的处女。
“哈哈,事实上,你也可以说,缩得大大的,”庞德说,他是那种还会走进火山里去的,“因为,在宇宙出现之前空间是不存在的,所以,那时的万物都是哪儿哪儿都在。”
“跟我们刚在说的哪儿哪儿是同一个地方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好的,请继续。”
“里克多说他认为先是有了那个声音。一声极大而复杂的和弦。亘古至今,最大最复杂的声音。复杂得你都无法在宇宙内部弹奏它,就好像你无法用装在盒子内部的撬棍打开盒子一样。一声巨大的和弦……可以这么说……弹奏生万物。是那音乐的源头,如果你愿意这么想的话。”
“一种‘嗒嗒’的声音吗?”
“我想是吧。”
“我还以为宇宙是因为有个神剪下了另一个神的生殖器,然后用那个造出来的呢,”瑞克雷先生说,“在我看来,简单明了,我是说,就是那种你能想象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的。”
“嗯——”
“现在你告诉我们是有人吹了个大大的汽笛,然后我们就诞生了?”
“我不知道是不是‘有人’。”庞德说。
“噪声是不会自我制造的,这个我知道。”瑞克雷先生说。他放松了一些,确信理性已经充盈了他的头脑之后,拍了拍庞德的背。
“我们得做点儿什么,小伙子,”他说,“老里克多有点儿……不太牢靠,你懂的。他认为什么东西都可以归结为数字。”
“注意,”庞德说,“宇宙的确是有节奏的。日与夜,明与暗,生与死——”
“鸡汤与烤面包丁。”瑞克雷先生说。
“嗯,不是所有的隐喻都经得起细细推敲。”
门口传来了敲门声。可怕泰兹进来了,手里拿着一个托盘,后面还跟着管家维特矮夫人。
瑞克雷先生惊得下巴都掉了。
维特矮夫人行了屈膝礼。
“早上好,阁下。”她说。
她的马尾辫摆动着,在硬邦邦的衬裙上擦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瑞克雷先生重新把下巴收了回去,只有这样,他才能说话:“你对你的……做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