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天女（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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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往四周看了看：一群正在互相摄像的背包客，一对手拉手的中年北欧游客，一位头发新剃过的柬埔寨老尼姑。老尼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，像个风干的苹果。她正弯着腰扫地，扫啊扫啊，拿树枝做的扫把不厌其烦地扫那一小块地面。

这些人都有可能把珍宝据为己有。

我转身去看地上的天女不见了。“怎么回事！？！”

而戈德奶奶站在那，紧紧抓住她那超大的编织包。

“戈德奶奶！”

“你干得很不错，弗兰吉帕尼！这才是寻找艺术嘛。”

“可我没有……我不是让你拿……”

我简直不能相信。我自己的奶奶，当着我的面，在世界奇迹遗址偷窃无价之宝！偷窃，我想都没想过。我这辈子都没偷过东西，即便是初中那次在杂货店，温迪.司徒派克偷了一个唇膏后非让我也偷一个。

“放回去！”我小声说。她却若无其事地走开了。

我抓起背包。一个警卫穿着件皱巴巴的衬衫溜达过来——估计刚刚睡醒。他稍停一下，目光尖锐地看了我一眼。

‘别看我啊，’我真想说，‘那个一头银发、戴水母帽的才是贼！’

当晚睡觉前，戈德奶奶和我在浴室脸盆里洗了上衣和内衣。洗好后，她从包里掏出了天女。

“你好啊，我的美人儿。”她边说着，边把碎片摆在了床头柜上。

我把内衣搭在房间里的临时晾衣绳上，指望电扇能把它尽快吹干。晾完衣服，我对她说：“到现在，我都没法相信，你能把它偷回来。”

“不是我偷就是别人偷，没准别人会把它卖到黑市，或者更不济，做成烟灰缸呢。你想，这么多年，那些睡不醒的警卫不知让人偷走了多少宝物呢。”

“那也不能代表偷东西是对的。”

戈德奶奶开始给天女拍照。“我至少会把它放在东南亚主题拼贴画的醒目位置，当作对东南亚的礼赞。而且作品就摆在东南亚。”

她反正有理。

我走进浴室，打算洗洗睡了。我出来时，戈德奶奶已经入睡，她难得这么早。在我枕头上，有个火柴棍摆成的字母：“A”。

想得美，戈德奶奶竟然打算用这个办法，转移我对她偷窃行为的注意力。

我躺在床上很久难以入眠，透过薄薄的蚊帐看着天女，吊扇那慢吞吞旋转的阴影把它变得朦朦胧胧。

‘小偷……小偷……小偷……小偷……’

天女仅有的一只眼睛严肃地盯着我。

我俩都知道，我必须送它回去。

第六章 天女（4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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