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节:古道热肠,我于老范见之
古道热肠,我于老范见之
早些年我在石家庄的时候,对于学界师友,一概以“先生”称呼,后来到了北京,盛行称“老师”,慢慢入乡随俗,我也改称“老师”,过去的旧师友,则一仍其旧。认识老范的时候,正处于对别人称呼混乱的时期,一会儿先生一会儿老师。
老范,南京学者范泓是也,最初知道他是看了他写的雷震传,便心存结识之意。不过,我天生率性,与交往之道喜欢顺其自然,不喜刻意为之。所以虽然每看到署名范泓的文章必会留意细读,却始终只是“读其书,颂其诗”而已。后来我编了那本《斯人不在》,范泓的两篇写雷震与殷海光的文章正好符合我编书的意图,于是辗转问到范泓的联系方式,冒昧地写了封信过去,称之为范泓先生,问询其大作可否由我收入书中。老范干脆利落:可以。落款:老范。
《斯人不在》交付出版社之后,不料出版社毁约,我只好暂时把书稿搁置起来,心中怀抱对书中作者的愧疚,不知如何交代。
2005年11月下旬,山东冯克力先生来京,打电话邀我小聚,并且说:“范泓也在。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范泓。正犹豫着叫范先生还是范老师,老范爽朗的大笑打消了我的矜持,“老范”的称呼竟然脱口而出。三人相聚,相谈无非是时局与书。中间老范问我:“你编的那本书怎么样了?”我实情以告。
“那你还不如给克力,让克力出。”老范口无遮拦,也不管冯先生对那本书感不感兴趣。我转头看向克力先生,克力先生连连点头:“给我,给我,我先看看。”“这个稿子我看过,我保证是不错的书,克力你就出吧。”继而转向我:“陈远老弟,书交给克力你就放心好了。”正是在老范和克力先生的热情敦促下,《斯人不在》后来由北京贝贝特出版。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老范的保证,不仅学界师友对于那本小书的评价都不错,我后来在网上看到的几个销售排行榜,那本小书也都位居前列。
也是那次聚会,我听老范说起他正在撰写原中纪委书记李昌的传记,他想通过李昌这个人物,反映出当时的时代。为此,他那段时间会常往返于南京与北京之间。老范知道我对这些老人的历史感兴趣,果然,他二次到北京,去拜访于光远、朱厚泽,乃至去拜访耀邦夫人李昭,都不忘叫上我。说实话,真是托老范的福,否则的话如我这般小民,很难有机会接触这些人物,每次我问老范:我同行方便不方便?老范总会说:“你是我朋友嘛,跟我一起去,有什么不方便。”与老范一起拜访这些历史老人,收获甚多,也是在那一段时间,经老范介绍认识了演员蒋雯丽的姐姐蒋文娟大姐。
今年三月份,《立春》还没有公映,文娟姐盛情邀请我提前去看《立春》。看完电影,上海大学的刘学尧先生说起老范正在香港中文大学做访问学者,我赶忙给老范发短信祝贺。老范回短信说:“你有没有兴趣来?你若有兴趣,我可向中大这边推荐。”我当然求之不得。也是在老范的热心促成下,有了我今年五月份的香港中文大学访学之行。尤其让我感动的是,我去香港之前,老范特意发来一封长长的信,告诉我在香港需要注意的各类事项,我把老范的信打印出来,在香港期间一直带在身上,有了老范这份“香港学术活动指南”,我在香港那段时间逛书店、泡图书馆等一系列活动才如鱼得水。否则的话,我的香港之行如何还真无法想象。
据我所知,一位朋友为资助当地的失学儿童曾发起一个助学活动,老范也出力甚巨。对于一个学者,本来应该从学术上来评价他,不过老范的书摆在那里,有心的读者看后会有评价,无须我来多嘴的。
老范长我许多年,按理说我不该没大没小张口老范闭口老范,但是若叫范先生或者范老师,我又觉得生分了。我想,老范也许也如是想。
古道热肠,时不多见,我于老范见之。